諾門.拉索博士(Dr. Norman Russell)是一位獨立學者,他的寫作涵蓋各種東正教論題,而特別專注於早期希臘教父們和第十四世紀的靜修主義(hesychasm),他是《The Doctrine of Deification in the Greek Patristic Tradition》一書的作者。
推薦序
前言:什麼是Theosis?
1 Theosis與救恩的經綸
2 Theosis的聖經根據
3 形像和樣式
4 信徒變了形像
5 自我超越
6 有分於神的生命
7 與神聯合
後記:你活出它來嗎?
參考文獻
索引
幾年前當我關於希臘教父著作中之theosis的書出版時,我拿一本給一位猶太朋友,也是一位猶太神祕哲學的學生看。他專心的讀了幾分鐘,然後說,「是的,但你活出它來嗎?」一個使人謙卑的問題。Theosis不只是一個研究課題。如果它不影響我們個人,如果它不成為我們基督徒活在其中的範圍,它就不比其他任何出於理性好奇的主題更有價值。
本書中我們已經看過近代幾位偉大的靈修教父,他們曾被看見變了形像並發光,或他們寫下了自己的神祕經歷。但像John Zizioulas大主教說的,神祕經歷不該只是發生在傑出或特殊的人身上。theosis包括整個救恩經綸的事實,意味著它是為著所有信徒的,沒有例外。那麼,要活出theosis就意味著在教會的團體裡,帶著末世論的眼光來過生活,在禱告中奮力,有分於聖餐,實行道德生活以達到像神,在屬靈上和物質上模成基督的身體,直到我們被帶進基督的本身裡並最終到達與父的聯合。簡而言之,它意指一個東正教基督徒作為教會忠實的一員而生活,參加禮拜,接受聖禮並遵守誡命,不用多,也不能少。
東正教教會的靈修生活既是禮拜式的,也是修道式的。禮拜的靈修生活完全顧到我們物質的性質,因為身體是我們所是的一部分,不能忽視也不可輕視。一年的重大節日,耶誕節、神現節、復活節、升天節和基督變了形像節慶祝了人性、身體和魂的變化、以及它的高舉到天上。在聖十字架日「全體受造之物從敗壞得釋放。」1在聖誕日「神來到地上,人升到天上。」2在神顯現的預備日基督「將天打開,帶下聖靈,賜人一分不朽壞。」3在變了形像節,基督「改變了亞當昏暗的性情,並以明光充滿使之像神。」4這些節日並非只紀念過往故事,而是帶著末世論的眼光,常以動詞的現在時態強調,將敬拜者「轉向未來──朝向末日『復活的榮光』,朝向基督徒盼望至終將享受的『神國的美好』。」5
修道的靈修生活並不與儀式分離,而是從中生發出來的,它在歷史中從《慕善集》和靜修禱告的方式得著滋養。在第四章變了形像以及第三章基督徒從神的形像到樣式之歷程中,我們已經讀過許多修道教師的見證,對他們而言,theosis是一個苦修的靈修生活旅程,至終達到神的異象。其作品闡釋神化這一方面的作者包括羅斯基、Andreas Andreopoulos、史丹尼奧爾神父、Vasileios(Gontikakis)院長和Kallistos(Ware)大主教。一個人不需要是修士也能從他們的著作中受益。
另一東正教的取徑以推測人類人格的性質為中心。在此辯論是很鮮活的,有許多不同的觀點。一個劃分的界線是在於神的素質/大能的區分重要與否。Christos Yannaras是贊成這區分絕對重要之大多數人的領頭代表。對他而言,大能使神對我們成為能接觸的,並使我們能分享神的生命。如果我們無分於大能,神在祂的極度超越中,對我們將保持是無法接近的。另一方面,John Zizioulas大主教想要降低大能的重要性。對他而言,是與成肉體的話相通使我們分享神的生命。在大能的問題上,Aristotle Papanikolaou謹慎的跟從他。John Behr神父專注於基督的奧祕,他似乎也認同這一取徑。
另一個分界線分開了那些將人格狀態等同於關係的人和那些將之置於個體的人。在這個問題上,Yannaras和Zizioulas是在同一邊。我們的人格狀態是由我們向外達到「他人」所構成,最終達到「祂」,就是神。這個向外達到由愛和狂喜的範疇所表達,無此我們將受定罪為存在的孤獨。Stelios Ramfos表達了不同的觀點:「與任何一個人類同伴建立關係之前,那個『他』作為一個超越的自我存在於我裡面。」在Ramfos看來,要實現我們的人格狀態,更需要的不是在狂喜中從我們自己出去,而是更深的進到自己裡面。我們需要發展內在,然後才能向外以找到在神裡的實現。
無論職業還是業餘神學家中間,theosis一詞隨處可聞。但就像許多普遍存在的神學詞彙一樣,少有人預備好能解釋或明白它的意思,以及它對我們所活之生活的含義。
長期以來,我就明瞭這個難題。還在1980年代晚期,我讀神學院的時候,我和後來成為摯友的Seraphim Sigrist主教坐下用午餐。我像許多我的同輩一樣喋喋不休的說到theosis,他問我說:「是的,但那是什麼?」
我試著回答:「就是神化(deification)啊,成為像神一樣,有分於神聖的性情。」對於這些生硬的答案,他一直反問「是的,但它到底是什麼?」不是「它的意思是什麼?」而是「它是什麼?」
我無法答覆到讓任一方滿意,而且我相信這種無力感並不僅限於我。
幸好過去二十年有不少關於theosis的重要書籍和研討會,很有助益。但那次談話的深刻記憶,再加上最近我在課堂裡嘗試談到theosis時的拙劣無效,引我探尋一套能融匯古代和現代說法的基礎叢書,以求能以易懂的語言呈現對theosis連貫一致的領會。我的搜尋長達四年,期間一些優秀的神學家提出了很強的素材,但最後都不了了之,直到諾門.拉索(Norman Russell)向我提到,他想撰寫一本這個專題的入門書籍。我知道他是一本關於theosis的權威學術著述1的作者,所以滿心欣喜盼望,如今眼前這書遠遠超過那些盼望。
此書的益處之一在於如何對待其資料來源。Russell時常提及教父們作為其權威,但並不是演譯他們的話,而是讓他們直接說話。當教父們的說法不一時,他並不勉強達成統一,也不使讀者停滯於含糊不清,而是基於基本原則標明他們的一致之處。他也讓當代的東正教說法發言,對它們的共同點和分歧給予同樣的尊重,靈巧地在不同的聲音中找到和諧。他不僅閱讀了大量且有時深奧難懂之二十世紀哲學家和神學家的著述如Nikolai Berdyaev、布加哥夫(Sergius Bulgakov)和羅斯基(Vladimir Lossky),也包括更近期的思想家如Christos Yannaras(其大部著作由Russell本人譯成英文)和John Zizioulas,還有當代東正教和路德會的作者們。
我們將在這些書頁中頻繁遇到的一些論題,雖然對於神學學者並不陌生,但對於一般的讀者可能是全新的,如素質/大能(essence/energies)的分別、狂喜和愛(ekstasis and eros)、以及「人格主義」(personalism)(關於人格狀態〔personhood〕的觀念,無論是神聖的或屬人的,都由與另一方的相通〔communion〕來定義)。Russell的行文使每個概念對一般的讀者都易於理解,同時提供較有經驗的讀者以新的視角。比如,他考察了不同作者之人格主義的幾個面向及其新近的評論。在此過程中他也表明,人格主義是關於theosis之東正教教訓的一塊房角石:因為theosis「表達的是一個關係(relation),而非一個事物。」
這本書一個突出的特徵,也是讀者們會特別感激的,是作者將關乎此專題之深廣的知識,用平實易懂的方式交通給讀者的能力。這不該被視為理所當然,因為許多作者(和他們困惑的讀者)都知道,少有專家關心讀者而用非專業術語重新考慮他或她的專題。Russell花時間將他的學術取徑轉化成非專業讀者的清晰文字,拋下外在聲望而設身處地向人說話。
我想像不出另一本更可靠、或易懂的作品,代表此一古代和當代的東正教思想至關重要的方面。今後不再能輕易的、「過於靈然化的」、或者抽象的使用theosis一辭,我們現在已經失去了這樣作的藉口了。
Peter Bouteneff
注釋:
1. The Doctrine of Deification in the Greek Patristic Tradi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4).